书生之一封信

关外好风景,胡风不度关。
此去京畿,行程不过数天。

但若……想一日观尽帝女花,哪怕快马加鞭,勉强为之,纵然跑死八匹马,怕也真的有点强人所难啊!
关外,距离京畿最近的一座酒楼,一少年静默小坐,只见他两眼远眺他方,嘴微抿默不语。
看他一身打扮,似乎是个书生。
且细瞧——青衫粗布衣,书楼破竹伞。如此一番打扮,不是书生还能作甚?
对了,凝眼端详:书生右手作紧握状,掌心似乎还抓着一封信。
说是抓,怕是有辱斯文了。
因为书生的手指很修长,就算关外人再不懂附庸风雅,也该晓得——这是一双琴师梦寐以求的手。
手掌厚实,指尖圆润有肉。
书生不语,修长的手指纵然是握着纸张,也全然不会给人觉得突兀的厌恶感,反而因他俊雅的脸庞,而多了一丝不一样的优雅与高贵,仿佛他就该如此握纸,方显文人的书生骨气!

文人,江南最是屡见不鲜。
然而,关外这等粗人鱼龙混杂的地方,往日里都鲜少见到一两个识得汉字的刀马客,如今酒楼里却偏偏安坐一个书生,这教人如何不好奇?
于是,旦有得空者,无不围而观之!
“这娃长得眉清目秀,怕是受不得半点关外的风吹沙!”酒楼里,靠厨房的角落,一上了年纪的老牧人大碗喝酒的同时,不忘说道。
“是啊,中看是中看,但瞧他小身板子羸弱得很,就知道还没我家贼汉子中用呢。”厨房外的院子里,专门负责炖羊肉的妇人如此说。
“哈哈,当然了,说到体格,自然是我们关外人最是彪悍,民风如此,是长生天厚沃我族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竟也聊得甚欢。
“哼,两位切要缄口啊,当心祸从口出,你当真以为他只是一个过路的关内书生?”
就在两人聊得一发不可收之际,一道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只见酒楼的王大掌柜推门而入,眼角一扬,朗声说道。
“啊?此话怎讲?”
老牧人与妇人惊愕奇道。
“怎讲?在关外,他朋友不多,也就一人。但就一望无际的关外,却有无数人想跟他交朋友,不为别的,只因他唯一的朋友在关外的黑白两道,吃得很香!”王大掌柜倚着墙,半是开玩笑的说道。
“什么?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他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明白王掌柜口中所说的到底是何人,两人不由自我地惊呼道。
王大掌柜嘴角带着冷笑,思绪飘得很远。
他在关外待的时间不算短,形形色色的各路牛鬼蛇神见过不少,自是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酒楼里的书生,虽说来的数次不多,但王大掌柜却识得他。
那位爷跟书生初识的那一日,他挥毫而书的情景,着实让王大掌柜惊艳非凡。
王大掌柜自问在此处开了几年的酒楼,什么样的风云人物会没见过?毕竟从关内走关外的那些人,除了讨生活的穷苦哈哈外,几乎全是在京畿待不住的亡命之徒。
然而这些所谓的亡命之徒见到那位爷,无不吓得胆战心惊。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位爷若是冷哼一声,这些想在关外找个容身之处的亡命之徒怕是只有走而挺险闯京畿出海外了。
就是这么一位超然存在的爷,竟与眼前的书生是朋友!
王大掌柜骇然啊。
“车马律?”
就在旁人闲聊之际,少年书生冷哼一声,将手里的信揉成团。
几年前他一书成名,与那位混蛋成为挚友。不为别的也是因为一封信,而如今他却也收到一封信。说来也巧,皆是出自一处。
彼时他落魄无闻,现今他潇洒关外。
京畿的信从来都是不好相与,但他又有何惧?相比终生不得入京的圣意,这一张《车马律》根本不值一提啊!
再者,他一介书生与车马律又有何干系呢?难不成有朝一日他会放下文人身段去当车马夫!
一念及此,书生霍然起身,随即飘然离去。
待其走远,王大掌柜自酒楼后院行至,悄然拾起那张被少年书生揉成团的信,入目一看——竟赫然书着‘大夏文国新车马律’如此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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